老成都武林轶闻（连载7）

老成都

力士的游戏

      武举科场考制艺，内容包括弓、刀、石、马。石为石磴，三等180斤，二等240斤，一等320斤。这样的重量，多数考生能抓起，前进后退做了几个架式就不错了。魏登云之徒刘某，天生神力，却能将石磴抛上肚子停住，再挺着肚子走路。有人学他，一下子就被砸死了。320斤的大刀，他能单手抓住刀尾，把刀头置地的大刀翘起平端，然而科考刘某却名落孙山，他的力气太大，射出的箭箭头乱甩，三箭皆不中。考官都为其惋惜。考完后大家送考官返京。那时出川走水路，码头在望江楼。刘某将320斤石蹬做一头，240斤、180斤石磴做一头，以320斤大刀做扁担，随考官从盐市口一直挑到望江楼。考官惊服，但终究帮不上他什么忙。刘某一辈子迷恋功名，榜上无名，不久便气死了。
    周腾蛟之徒幺蛮子，也是一身蛮力气（按师承辈份算，刘某应是他的师叔）。当时已废科举，但慈禧六十大寿又开“恩科”，幺蛮子以成都武举人身份赴京。幺蛮子蛮勇暴躁，临行其兄三老春还拜托一朋友随行关照。到京住下后去看考场。考场设在武英殿，殿前地上摆放有大大小小的“黑虎”（一种铁弦大弓，用来练力试力的，非射箭所用)。举子们技痒，也算练习，许多人都在拉。犹如杠铃举起便要放下，黑虎一拉开便要放松。幺蛮子下场，二话不说，挑一最大黑虎强拉开便不放。满场皆惊。同行朋友恐他遭人妒忌被暗算，迅速挽他出武英殿，回旅店隐匿不出。幺蛮子开黑虎当时就有人报入宫中，幺蛮子刚离去，慈禧便派太监宣召，遍寻不得。数日后，幺蛮子在考场露面，大显身手。他吸取刘师伯教训，改用铁胎弓，并用铁球加重箭头，箭箭命中，每次都将箭靶红心打个大洞。科场后幺蛮子得中探花。这是清朝武举最后个探花。可惜的是幺蛮子一辈子没睡过床，老睡箩篼，象狗一样蜷着。三老春是幺蛮子异母兄，为此还有人说他虐待异母弟。其实幺蛮子是怕失精而失去神力。
    民国初年，四川武林有“五龙二侯”之说（五龙为宜宾李云龙、重庆张永龙、万县陈柱龙、成都李飞龙、李犹龙。二侯为成都侯坦、侯万里）。其中侯坦、李飞龙都是成都人，皆膂力过人。侯坦在门槛上蹲一骑马裆，任谁也休想推下来。又曾使人用带子分别捆住他四肢，四个人拉住，另有两人用带子绞紧其脖子，一齐用力，还可以让人喂他包子，吃得轻轻松松。李飞龙则曾在一次宴会上表演，以中指抠住八仙桌边沿，平端起原地转一大圈，满桌盘盏菜肴原封原样。
    30年代初某届金章擂台赛结束后，四川国术馆宴请优胜者及其老师。宴后，侯万里带着这一群虎豹貔貅逛武侯祠。逛到大殿前，有人争论那个巨大的铁鼎到底有多重。一时兴起，陈子庄、彭元植两人便解下腰系的丝蓝板带（宽约三寸，武士系于腰间，颇显英武），拴住鼎脚，又将板带一端缠住手腕，二人一人一头，骑马蹲裆，一喊一齐发力，将鼎举了起来，离地半尺。再一起放下，地面竟被砸下几个窝。蓝伯熙又想举，于是陈子庄又陪他如前法举了一次。陈、彭、蓝皆为名盛一时的金章名将，陈子庄连举两次，看来力气还要大些。这个大铁鼎现在仍然端立于武侯祠大殿前。读者诸君不妨前往一试，看能撼动丝毫否？